砖垛细节

2017年2月12日摄于榆中县麻家寺村
乡下常见人们这样码放砖垛，平齐垛顶再间隔码一些小垛，小垛大小一样，含有的砖块数量，一般以十块为度。小垛排列整齐有序，力求压住大垛顶的每块砖，如同镇石一样，似乎担心砖垛被风揭顶吹跑一般。

一直不明白这种码砖方法用意何在，也没有问过。那天走过该处，瞥见这个砖垛，灵机一动，认为这种码法有助于识别砖是否被盗。如果没有小垛，那么大垛平顶的一两层砖是否被偷，不易一眼看清，除非数一下。砖垛露天堆放，人们很难日复一日地去数砖层。有了整齐有序的垛顶小垛就不同了，偷砖人如果蒙骗砖主，就必须揭去大垛顶上的一两层后，再原样恢复小垛原貌，是很麻烦的事情，顺手牵羊式的小偷是绝不会如此完美主义地毁踪灭迹的。

说到露天堆放砖垛，立刻联想到这原本就没有打算防盗，否则必然会设置防盗措施。砖不是值钱物，除了砌墙垒院外也没有多大用途，用不着刻意防盗。那么人们为什么还要如此码垛呢？

这样的砖垛整齐有序，大垛长宽高都有定数，小垛也定为小整数，只要有所丢失，一眼就能看清丢失的数量。猜测，人们这样码垛，其目的就在于要做到心中有数。人们卖或备集砖料，总会事前做个大概计划，按需要的数量置办，堆放起来备用。如果期间丢失数量大，就会影响施工，必须添置。所以要及时掌握丢失情况，以免事到临头抓瞎。防患于未然，居安思危，就这样被聪明的人们体现在细节中。

曾经多次在泥石流多发乱石丛集的河滩中见到较大石块上压着几块小石，如同图中的小垛。询问得知，那是用石人挑选合用的石头，压小石暂时标记，以备得空运回。标记的目的，一是方便运石，不需拉着车子赶着驴子满河滩里找石头；二是表示该石已经被人选中，他人不宜染指。

就地取材，码垛标记以示占用，体现了中国人善于开发同一物体不同功用的特质。这里的砖垛以砖块小垛为标记，而不是另寻漆墨等涂画；石材以小石块码垛为标记，而不是另寻漆墨涂画。我国古代以当时大量使用的刀为笔，以常见的竹木小片为纸书写记录，以无处不用的绳为编成册，故有刀笔小吏之称，更有甲骨文直接以占卜所用的甲骨片为书写材料，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我国文字记录历史绵延近三千余年不绝，成就了中华民族的辉煌。反观苏美尔人的草棍刻印的泥板书、古埃及人以苇片涂写的莎草纸书，都是为书写记录创制的新方法新材料，以至于古埃及限制苇管出口以达到控制邻国的目的。孔子说，礼失而求诸野，意思是说礼仪制度会在朝庭体系内丧失，而会保存在民间。其实同样应该说“智失而求诸野”！
2017-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