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东西为什么不叫“买南北”

国外学习期间，常被问到稀奇古怪的问题，“中国人是不是都住在黄鹤楼那样的建筑里”“中国人是不是都信佛教”。有些问题司空见惯，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印象刻骨铭心的一次，被一个学中文的学生问：“为什么中国人说买东西而不叫买南北？”英文表达中没有这种用法。当时被问得张嘴结舌，纠结至今。前几天的一个晚上，突发奇想，联系到五行学说，若有所思之间，脑子里的一切纠结豁然贯通。在此，略述一二，聊为一谈。

《墨子·节用中》：“古者尧治天下，南抚交阯，北降幽都，东西至日所出入莫不宾服”；唐代薛涛《十离诗·马离厩》：“雪耳红毛浅碧蹄，追风曾到日东西”，这里的东西都是方位词。宋代王溥的《唐会要·逃户》：“大中二年制，所在逃户，见在，多是暂时东西。”这里的东西指桑田屋宇等。明代朱有炖《豹子和尚自还俗》：“我又无甚希奇物，我又无甚好东西，他偷我箇甚的？”这里的东西泛指财物。可见，东西除了指示方位外，确实也被古人用来指称事物。毫无疑问，这与我国古代的世界观有关。

我国古代把木、金、火、水、土称为“五行”，代表世间万事万物；把东、西、南、北、中合称为五方。又把五行分别配属给五方，即东方为木，南方为火，西方为金、北方为水，中方为土，从而把万事万物与空间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窃以为，“买东西”的原因就在这里。木：木材；金：贵重金属，很多世纪以来一直都被用作货币、保值等价物。因此，我推断“买东西”，在古人眼中就是使用货币买卖木材这种交易活动的代称。为什么不叫“买南北”呢？南，指早晨面对太阳，右手的一边，与“北”相对，指南方，。北，其本义是背离，引申为败走、败逃者。因此，“买南北”不符合表达尊敬和表达逻辑。此外，日出于东而落于西，很容易识别，也容易观测，但正南正北，在古代却很难分辨，“南”谐音“难”，表示很难分辨的一个方向，背对方向即为北。南北因此表示很难观测衡量的“神奇空间”。相比之下，“买东西”比“买南北”更容易操作，更容易做到准确无误。

其实，网上搜索发现，古人也用“五行配五方”来解释买东西。清人顾雪亭《土风录》记载，有人解释“买东西”，是取东作西成之意，日出东方人们开始劳作，日落西山人们随之休息，因此事物可以说为东西，说为南北就没有道理了。也有人解释说，万物始于春而成于秋，春和木配属东方，秋和金配属西方，因此可以说“东西”。同书还记载，明代莲池禅师解释：“南为火北为水，水火无求于人，故不言南北。”清人龚炜《巢林笔谈续编》记载，明朝崇祯皇帝曾问群臣：市场交易只说“买东西”而不说南北货物，为什么？群词都答不上来。周延儒解释：南方火北方水，半夜敲门向人求借水火，没有人会给的，更不说买卖水火了；因此，只说“买东西”而不说“买南北”。

买东西，一句寻常口语，天天用，日日说，浑浑然，悠悠然，被人诘问之下，认真起来，竟收获如许道理，发现其中深藏着中华民族的智慧与思考。我们的中华文化，真是博大精深。

2020-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