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的困境

今年泡桐花明显少于往年。往年桐花满枝，落花前不见绿叶。今年则否，即使壮龄树，也可见许多含苞花枝拒绝春风，老龄树光秃花枝更多。许多树木大小年现象明显，一年果多，次年花少果少，转年花果又多。我解释其原因是花后幼果抑制枝芽转化为花芽，幼果越多，形成的花芽越少，来年自然花疏朵稀。但在兰州，可能气候干旱的原因，泡桐开花后坐果很少，更是少见熟果，故而年年繁花团簇。今年不知何故反常，花朵几乎减半。因比，手机拍照留记，存些疑问，欲待机缘点炮和牌。

写到这里，忽想起桐花的另一趣事。在甘肃，泡桐二次开花现象很普遍。二次开花指秋末落叶入冬天气渐冷后回暖，致使树木误识春风，抢先绽红。拙行中学时曾见过苹果落叶再次开花坐果，甚至尝过秋果。为摸索调控花期技术，拙行曾网中搜索有关报道，发现从古以来二次开花记录不绝如缕，数十种树都有这一癖好。十多年前十一月的某天乘车从天水返兰，行至秦安一带，忽见路边高大泡桐树的东南枝头似有花朵，急忙叫停司机，下车细观，果然见无叶的枝头有数枝花朵在寒风里招摇。后来还在八九月间，于天水见到数朵桐花隐在繁枝茂叶中含笑。三四年前，无意中注意到兰州泡桐也会于枝叶繁盛时节二次开花。于是留意观察，发现兰州老龄桐树几乎半数会二次开花，时间从九月延宕至十一月，甚至十二月仍有桐花坚持守望枝头。上图中的树有些就在去年观察到开花至十二月。

泡桐的花芽大致与许多落叶果树一样形成于五六月间，由枝芽转化而成，后被正在生长的果实和旺盛的叶片抑制萌发开花。在兰州，泡桐坐果稀少，八九月间空气燥热，灼伤宽大桐叶，致使对花芽的抑制能力被强烈削弱，个别花枝于是突破重围争先吐艳，直至气温转冷被彻底抑制。就拙行观察，兰州泡桐二次开花的枝条多是树冠下部平伸甚至下弯的弱枝，与上述推测相吻。

之所以想到二次开花，原因就是一个念头搅动了脑海：今年桐花少可能源于去年的二次开花。已经开过的花芽自然再无的可开，但二次开花毕竟数枝而已，不至于使今春桐花减半。联想去年十二月时还见桐花，推测除了这些抢跑分子外，还有更多花枝蠢蠢欲动。开花者只是冰山一角，蠢蠢者则隐而未露娇容。这些萌动的花枝在此后的寒风中难免大受内伤，花功被废，以至于今春无力争风。这可能是今年桐花减半的原因所在。

生计维艰辛，花开需及春。桐花没有思虑，要么被抑制，要么随温凉。兰州的气候，使得桐花往往误识春风，争艳失时。天时地利，二者缺一，就是桐花的困境。

拍摄上述照片，拙行当时只是想留个记想，过后他事缠身，只存在手机中。今日抽闲，略为整理，想写数言以助记。没有想到，写字中一个念头挑动思绪，竟然想通了因果。得道之乐，得知道理之乐，大慰窥探之癖！呵呵

2021-05-02行草于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