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尽，理还乱，是本性，别是一般滋味在根头

去年4月20日修枝

修枝当年茬口蘖枝丛生，其叶片不正常脱落，最终受霜直接冻枯在枝头

修枝茬口丛生的蘖枝今年发芽展叶，长势旺盛，枝头残留入冬时冻枯的叶片

现在又见修枝，剪除的是去年修枝茬口的蘖枝

附近路边的刺槐行道树多年没有修枝，长势不错，树高普遍15米左右，树干直径小的近二十厘米，大者近四十厘米。去年4月20日见园林工人对这些行道树修枝，为观察年轮情况手机拍下照片。大约在去年7月份，注意到修枝茬口普遍蘖枝丛生，三五条不等。修枝茬口原本没有芽体，受修枝刺激，茬口发育出不定芽，继而抽发成枝，由于不是正常芽体抽发而成，特称之为蘖枝，与孽障、孽畜含义相似，”正统之外“的意思。蘖枝在树木中非常普遍，用来恢复或重建树冠。去年12月，注意到蘖枝叶片被冻枯在枝头，而正常枝条上的叶片则在霜冻来临之前知趣地回到了大地母亲的怀抱。蘖枝像幼苗一样贪青徒长，因此要接受酷霜的教训，从而学得大自然的秩序。考虑到蘖枝与幼苗的可比性，再次手机拍照。今年5月注意到蘖枝仅下半部发芽展叶，梢头则仅见枯叶不见绿意，因此明白这些梢头也干枯了。梢头干枯的原因是入冬后仍然柔嫩，没有接受大自然的暗示木质化而做好自我保护，不幸惨遭酷霜重击。就在刚才，窗下又见园林工人修枝，心念一动，再次手机拍照。拍照时心里想：像这夏季修枝，怕是要年年修枝。行道树修枝，又称疏枝，疏除不必要的枝条，目的是调理冠形，以便看起来清爽标致，许多园林树木也需要疏枝。但这样修枝后蘖枝丛生，反而弄乱了冠形，正是“剪不尽，理还乱，是本性，别是一般滋味在根头”。

树木生长，说白了就是叶片和根头的联盟，二者通过称为维管的运输系统连接在一起。根头吸水吸养分，留下自用的部分，其余运输送给叶片；叶片光合制造营养，留下自用的部分，其余运输送给根头。夏季生长季节，叶多根少，枝梢就会发送一种称为生长素的化学信号通知多生根；根多叶少，根头就会发送一种称为细胞分裂素的化学信号通知多生叶。如果这时大量丧失根头，枝梢就会受刺激提高生长素的发送量，大声疾呼：“快生根，快生根，我渴了！”。反之，如果这时突然大量丧失叶片，根头就会受刺激提高细胞分裂素的发送量，大声疾呼：“快生叶，快生叶，我饿了！”夏季修枝就是这样。呼叫生枝的信号传到修枝残桩，最后聚集在茬口处，蘖枝应声而生，有了枝便有了叶。

开春时，土壤回暖，根头先活动，发送信号呼叫生叶，枝条上上一年新生的芽体就会从梢顶向下依次萌发抽生新枝新叶，继而新枝发送信号呼叫生根，从而开始新一年的生长季。如果冬季修枝，呼叫生叶的信号不易聚集在茬口，因此蘖枝较少。也就是说，开春前修枝的树木，由于正常芽体的大量萌发，会比较强地抑制蘖枝发生。

园林中有句俗话：宁叫树受伤，不叫树扛枪。树受伤指紧贴树干疏除侧枝，虽然伤口较大，但不易发生蘖枝。树扛枪指疏除侧枝时留下一段较长的残桩，如同扛着半截长枪一样，这样茬口就容易发生蘖枝。紧贴树干，根头发送的生叶信号就会沿树干上升，较少聚集在伤口附近激发蘖枝。树木的愈伤能力非常强，伤口大些无妨。留有残桩时，呼叫生叶的信号就会在分杈处转入残桩，最后聚集在茬口而激发蘖枝。

总之，修枝后发生蘖枝是树木求生本性的表现，追本溯源是根头的疾呼，因此”别是一般滋味在根头“。摸不准树木的本性，想当然地为树木理发，不免”剪不尽，理还乱“！

2020年7月15日行草于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