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遮羞布说起

美国《赫芬顿邮报》报道，近日美国夏威夷大学冬季毕业典礼上，毕业生卡拉·卡阿瓦仅穿一条代表夏威夷传统文化的遮羞布上台领取毕业证书。上台前，卡阿瓦曾给观众席中的母亲发短信说出自己的打算。母亲有点担忧，让儿子再考虑一下。轮到卡阿瓦时，他毅然脱掉长袍，穿着遮羞布上台领证。面对成千上万的毕业生及其家长，他自豪地举起毕业证书。整个观众席都爆发了，全体起立为这名二十三岁的毕业生鼓掌。卡阿瓦是一名夏威夷土著，在传统的夏威夷文化中，裸露并非低俗，遮羞布则是每位夏威夷男士的基本服装。卡阿瓦说：“其实我当时很忐忑，害怕会遭人嘲笑。但观众们的反应令我很感动。夏威夷文化以这种方式被这么多人接受，真的感觉很棒。”卡阿瓦表示，他想以此提醒人们不要对自己的文化感到羞于启齿，应该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尊敬并将它流传下去，这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你的家，你的祖先和你所在文化的子孙后代。

夏威夷人不以裸露为耻，但男士必须穿着遮羞布。这一信息至为重要。本人曾提出假说解释衣服起源（中国有过母系氏族公社阶段吗？http://jjwang989.blog.163.com/blog/static/505658200638455160/），认为衣服并非源于旧说所谓的遮羞、保暖、装饰、伪装等，而是围在腰间携带的兽皮发生功能转移的结果。功能转移指一种技术在使用过程中，其主要功能由最初的某一种转变为另一种的现象，例如，计算机最初是用来进行科学计算的，现在则演变为信息处理工具，甚至正在向决策工具演变，霍金等科学前沿大家们因此提醒人们注意人工智能的潜在威胁。

在远古时代，人们只能改造自然材料制作工具和生活用品，石头、木材、兽皮、植物纤维、兽骨等都是重要的原材料，其中兽皮是一种重要的生活用品，它可以铺垫在地面供人休息进食，尤其可以用来携带食物和饮水，是解决吃喝的必须品。兽皮不易随处得到，在潮湿的地方又容易腐烂，所以要尽量随身携带。携带兽皮最好的方法是扎在腰间，否则无论披在身上什么地方都影响行动，卷起来背在身上更不用说。当时原野荒蛮，危险处处，人们必须保持时时刻刻保持身手敏捷，否则就有性命之忧。

每个人都应该有这样的经验，经常随身携带的某种东西，养成习惯后，如果偶然忘记带在身上就会全天惶惶不安。例如手表、手机，都是如此。这种现象被心理学家称为恋物依赖证。可以设想，远古人们围腰兽皮养成习惯后，这个兽皮就变成了穿带，一旦离身就觉得不习惯。

在穿带兽皮的习惯中，人们又会朦朦胧胧地意识到，围腰的兽皮有效地克服父子性禁忌现象。父子性禁忌现象是本人一个发现（见前文《中国有过母系氏族公社阶段吗》），指父亲与成年儿子之间忌讳赤身相对的现象。例如，儿子长到大概十二三岁后，父亲就很少带儿子洗澡，父亲也尽量避免再与儿子同床而眠。与此相对应，母女之间则没有这种忌讳。所谓“古人朦朦胧胧意识到穿带兽皮具有克服父子性禁忌的效果”，就是当成年男人腰围兽皮出现在家族内正在成年的男孩子面前时觉得很自然，否则就觉得不自在，这种不自在既说不清又道不明。这样，围腰的兽皮就发生了功能转移，由一般生活用品转变为为遮羞布。遮羞布普及开来，就成为人们必不可少的穿戴，成为第一件衣服，人类从此在心理上与一般鸟兽分道扬镳。所以在中国文化中，衣食住行，在四大生理需求中，衣服排在第一位。

兽皮成为衣服之后，人们无疑会逐渐认识到它的保暖、伪装、修饰，乃至身分标志等功能，再次发生功能转移。遮羞布是衣服之成其为衣服的第一个功能，也是人之成其为人的标志，故而人众面前须臾不可离身。

2015-1-14于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