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梦蝶新解

庄周梦见自己是只蝴蝶，在花丛间翩翩飞舞，悠哉游哉，自乐自如。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还是庄周。庄周是个思想家，由此提出一个大疑问：是刚才的自己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现在的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

有的问题需要回答，有的问题不需要回答。先不急着回答庄周的问题，先看一看庄周这个问题的奇怪之处。

蝴蝶给人的印象是娇美而柔弱，禁不得风雨，一般被认为是女性的化身。庄周称自己梦中化身为蝶，或者蝴蝶梦中化身为庄周，岂不是在说自己是个女人吗？或者说自己想变成女人吗？这在当时那个男性至上的社会里岂不是招人嘲讽吗？庄周如果标榜自己向往精神自由，完全可以把自己比作鸿雁、白鹤、飞雀之类的鸟，为什么庄周要把自己比作蝴蝶呢？

庄周以蝴蝶自比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庄周确实做了一个化蝶的梦，直接用梦来说事儿。梦是潜意识的反映，说明庄周爱蝶之深，已深入潜意识中，蝴蝶又是女性所爱之物，说明庄周性格中有女性的身影。其二是庄周并没有做过化蝶的梦，只是出于对蝴蝶的理性观察，崇尚蝴蝶的某种特点，因而以蝶自比。庄周崇尚什么？蝴蝶翩翩而飞，象征着自由；蝴蝶常在花丛中出现，象征着高洁；蝴蝶色彩斑斓，象征善美；蝴蝶餐风饮露，象征于世无争；蝴蝶姣小，象征无志于世。这其实正是庄周的人生态度。能够汇集这么多象征于一身的动物，只有蝴蝶。这可能是庄周梦蝶的原因所在。

其实，庄周称自己梦中化身为蝶，而不说自己变成飞鸟，与当时人们的认识有关。虫子长到成熟变成蛹，蛹羽化而变为飞蛾或蝴蝶。在当时的人们看来，这就是同一个躯体转化的现象。当时以及更早的人们所说的羽化成仙，其实是对虫、蛹、蝶转化现象的向往：人活如虫，人死如蛹，蛹羽化而成蝶，蝶就是神仙的象征。除去成仙想法，当时人们所认识到的就只有虫、蛹、蛾或蝶的相继转化现象了。鸟类则不同，鸟类长大生卵，卵孵化生出小鸟，是代代生育的过程。如果庄周说自己化身为成鸟，因为鸟不是从不同形态转化而成，不合当时人们的共识，会被认作为荒诞不经，达不到说理的目的。庄周说自己梦见化身为蝶，意在追求自由、高洁、美善、于世无争、无志于世，并以此自诩，又非常符合当时人们的知识水平，因此能被人们接受。

庄周还说蝴蝶梦见化身为庄周，这又是什么意思呢？毫无疑问，这是庄周在标榜自己是蝴蝶的化身，无异于说自己本性如此，世间不过暂作游戏而已，好一派仙家妙言！

庄周是自己梦见化身为蝶，还是蝴蝶梦见化身为庄周，表面上是迷惑，其实是笑而不答，笑意全藏在眼底。无论你回答“周化蝶”也好，还是“蝶化周”也罢，都不外乎要承认他庄周不是凡人。哈哈，庄周之狡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2008年11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