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谷丰登有深意

与同事闲聊，没话找话：“乡下过年总少不了‘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两个横幅。你还有印象吗？”

同事回答：“有印象。这两个横幅，一个贴在粮囤仓廪上，一个贴在牲畜圈栏上，就是祈求粮食丰收、牲畜满栏的意思。”

我说：“是的，初读起来就是这样的。但抠起字眼来，就有些让人不明白了。”

“为什么？”

“对粮食说丰收是恰当的，丰产不丰产，总要人收回来，丰收意味着不仅丰产而且全部收回来了，粒粒归仓。登是主动词，是自动向上走的意思。粮食没有腿，自然走不成，说丰登岂不是违犯了自然规律？”

“是呀？人们为什么非要说丰登呢，难道是修辞的需要？”

“是的，这应该就是反意修辞法，明知五谷没有腿自来登门，却偏要这样写，以体现作者非比寻常的心情。农民嘛，一年到头，汗滴子打脚面，求得就是五谷丰产。如果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用不着‘汗滴禾下土’地脸朝黄土背朝天，就能丰收在望，那一定是八辈子烧了高香了。既然对联横幅是用来向老天爷祈祷的话，那么在其中一步到位也未尝不可。干脆就省去那个让人竭尽全力非抢不收的‘收’字，让丰产的五谷长上腿自登入仓，岂不万事大吉？可见，‘登’字是从心底蹦出来的字，比‘收’字不知好多少倍。”

“厉害！”

我接着说：“这样理解开来，‘六畜兴旺’也不再浅显了。六畜有腿，只求其兴旺，兴旺的牲畜会拥挤打斗，导致个别逃亡。数量多了，主人一时清点不明，以致丢失，岂不是为人做了嫁衣？”

“是呀，人们又为什么只写‘兴旺’，而不写‘满栏’呢？”

“其实，兴旺是人的主观感受。只有牛羊拥挤着、喧闹着在眼前熙熙攘攘，人才能感受到六畜兴旺；家畜跑散了，也就没有了兴旺可言。所以，这个横幅祈求的是六畜蕃滋，有腿不跑，日日在身边供人驱使。这是‘兴旺’二字没有说出来的深层意思。而‘满栏满圈’之类，意味着还要修栏造圈，劳神费力。与‘兴旺’二字比起来，就味同嚼蜡了。”

2013-3-2于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