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土

土是什么，似乎不言自明，认真说起来，却越描越黑。看过很多解释，总是越看越糊涂。许慎的《说文解字》称，土是地中吐生万物的东西。不细想也就罢了，细想起来问题就来了：一堆沙子上也会长草，沙子分明不是土嘛。尤其是所谓吐生，想象起来，所谓“吐生”应该张口，从口中生出。实际却是地不张口，土也不是地张开的口。这个纠结伴随了我多年，尽管我对土再熟悉不过，绝不会错认。

今天又捉摸了一番土，又反复揣摸了许慎“吐生万物”的解释，依然不得要领。下班回家路中，因为牙疼，咬了几下牙，突悟：土不是别的，就是使人刚一咀嚼就把食物吐掉的东西，其读音也正是模仿的吐物声。土使食物变得牙碜。人一旦感到食物牙碜，就会下意识地吐掉。

土与沙不同，沙粒肉眼可辨，手拈可感到其颗粒性，不小心吃到时，人的感觉是硌；土粒肉眼不可辨，手拈的感觉只是粗糙而已。沙粒可见可触，混进食物能挑出来，一般不导致人吐；土混进食物里再不可能挑出，只能吐掉吐净，甚至簌净口才能继续吃东西，否则就只好虎咽了。土无味，不会刺激人呕吐，而是让人感到碜牙就下意识地吐掉，即没有呕只有吐。古人正是抓住了土的这一特点而为其命名的，意思是令人吐出食物的东西。粮食从地中生产，人们逐渐认识到地中生长庄稼的可拈成粉沫的东西就是土。现代科学告诉人们，土其实是石头风化而成的细微颗粒，与沙粒只有大小之别，没有质的差异。所以，土粒硬度大，会磨损人的大牙。

人的大牙是用来咀嚼的，牙根上联着丰富的神经末稍，所以才有“牙疼不是病，病起来要人命”之说。神经末稍丰富，正说明牙对人极端重要，必须着意保护好，避免一切损害牙的事情。也正因如此，人才敏锐地感觉到土，及时吐掉。

土不是别的，是引发人们吐掉食物的东西，又是食物的来源所在，却又不能混在食物中。

2014-12-16晚于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