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议2020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授予张继先医生

这次新冠肺炎疫情给我国和国际社会带来了严重冲击，截止2020年2月17日，全国确诊病例7万余人，病死1870人，春节后企业不能正常复工，民众不能正常出行，生产生活受到严重干扰。可喜的是，在党和政府强有力的领导下，在广大科技工作者和医务人员的艰苦卓绝的努力下，在全国人民团结支持下，抗疫工作取得初步胜利，疫情控制大见成效。在这次抗疫阻击战中，应该铭记疫情第一报告人——张继先医生，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呼吸与重症医学科主任（见人民网2020年2月6日《关于给予张定宇和张继先同志记大功奖励的决定》，湖北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省卫生健康委员会2020年2月4日发布）。

据《最早上报疫情的她怎样发现这种不一样的肺炎》报道（见《长江日报》，2020年2月2日三版），张继先医生于2019年12月27日以“不明原因肺炎”为名最早上报疫情，29日（星期日）下午再次上报湖北省和武汉市卫健委疾控处，后者快速反应，指示相关医疗机构和部门开始流行病学调查，疫情警报就此响起。

2019年12月26日上午，张医生接诊医院附近小区的一对老两口，两人病症均表现为发烧、咳嗽，胸部CT片呈现与其他病毒性肺炎完全不同的改变。张医生又叫来老两口的儿子检查，儿子没有任何症状，但CT片具有同样影像学病变特征。当天，张医生又接诊一位华南海鲜市场的商户，一样的发烧、咳嗽，一样的肺部病变。张医生认为：“一般来说，一家人来看病，只会有一个病人，不会三人同时得一样的病，除非是传染病。”于是给这些病人做了甲流、乙流、合胞病毒、腺病毒、鼻病毒、衣原体、支原体等与流感相关的检查，病人全部呈阴性，从而排除了流感。从收治那一家三口住院开始，张医生在呼吸科病房隔出地方，建立了有9张病床的隔离病房，并要求呼吸科医护人员戴口罩，加强个人防护措施，并吩咐网上订购30套细帆布白色工作服，用作医生隔离服。

12月27日，张医生把4位病人的情况汇报给业务院长、医院院感办和医务部，医院立即上报给江汉区疾控中心。

12月28日、29日，医院门诊又收治3位来自华南海鲜市场的相似病人。

“这是我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病，同样来自华南海鲜市场的有4个病人了，这肯定有问题。”张医生判断，7位病人症状和肺部表现一致。张医生敏锐地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即又向医院进行了报告，并建议医院召开多部门会诊。

12月29日下午1时，分管副院长召集多部门十名专家会诊，经过讨论，专家们一致认为这种情况确实不正常，要高度重视。同时追问到还有2例类似病史患者，留下的地址也是华南海鲜市场，主管副院长立即决定：直接向省、市卫健委疾控处报告。当天傍晚，武汉市传染病定点收治医院业务副院长和ICU主任来到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逐一查看7位病人后接走其中6人，那一家三口的儿子留在张医生处治疗，于今年1月7日病愈出院。

据后来披露的消息，12月30日武汉市卫健委下发《市卫生健康系关于报送不明原因肺炎救治情况的紧急通知》，要求本市各医疗机构立即清查统计上报不明原因肺炎病人。12月31日下午2点，武汉市卫健委通报：排查发现不明原因肺炎27例，其中重症7例，并称“病例临床表现主要为发热，少数病人呼吸困难，胸片呈双肺浸润性病灶”。抗疫阻击战就此拉开序幕。

毫无疑问，武汉市各医疗机构30日排查所依据的临床诊断标准由张医生总结7个病例确定：发烧、咳嗽，CT影像完全不同已知病毒性肺炎病变，部分病人有华南海鲜市场接触史。尤其在那一家三口的临床诊断中，张医生敏锐地意识到并初步验证该病具有人传人特点，并因此发现第一例无症状感染病例——三口之家的儿子。这些均被后来的疫情一一证实。据《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在中国武汉的初期传播动力学》（见《新英格兰医学杂志》，2020年1月30日）披露，最早就诊病例出现在2019年12月8日；《武汉市2019年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患者的临床特征》（见《柳叶刀》，2020年1月24日）报道，首例确诊患者追溯发病日期为2019年12月1日。无疑，两文报道的病例都是今年1月30日后追溯排查的结果。

疫情暴发以来，科学界闻风而动，多角度全面研究，很快查清病原为新型冠状病毒，并测定其碱基序列，研发出诊断试剂，总结新冠肺炎流行病学特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发表论文170余篇。这些研究成果带给人们有关传染病的很多新知识。可以预见，随着研究的深入，新冠病毒还会带给人们更多新知识，并深刻影响人们的有关传染病的传统观念。所有这些，都离不开张医生首次上报之功。

张医生一直奋战在抗疫第一线，没有将自己的发现写成论文发表，只是通过一两次记者访谈介绍了自己的工作。科技部1月29日通知要求科研人员“把论文写在抗击疫情的第一线，把研究成果应用到战胜疫情中”（见《科技部提出：科研人员要勇挑重担，全力投入科技攻关任务，把论文写在抗击疫情的第一线》，科技部官网），张继先医生正是这样做的，她的首次疫情上报就是本次新冠肺炎的第一篇论文，她的隔离防护和治疗就是研究成果的第一次应用。

《国家科学技术奖励条例》第八条 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授予下列科学技术工作者：（一）在当代科学技术前沿取得重大突破或者在科学技术发展中有卓越建树的；（二）在科学技术创新、科学技术成果转化和高技术产业化中，创造巨大经济效益或者社会效益的。在新冠肺炎研究中，张继先医生的贡献是开创性的，是从0到1型的创新，她推开了新研究领域的大门，是最纯正的科技前沿；她的首次上报完全符合相关法律和程序，并且一举挥去当时笼罩在武汉医疗机构中的不明肺炎疑云，避免了更大混乱和损失。因此，张继先医生的贡献完全符合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授予条件。

授予张继先医生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会极大地推动我国科技进步。临床医生属于医学科学第一线的科技人员。无数事实说明，具有开创意义的科学新发现往往来自一线科技人员的敏锐观察。我国四大发明，造纸术、印刷术、指南针、火药，只有前两项被文献记载下了发明人，而且在其之前就在民间出现了原型技术，也就是说四大发明实质上是由民间不知名的生产一线草根研究者开创的。深入交流中也会发现，一线科技人员也往往存有很多新认识和好经验，研究意义重大。笔者曾听同行朋友介绍，植树时苗根一怕风，二怕光，受风见光后，苗木细根干枯，栽植后成活率急剧降低，其中就涉及细根吸取土壤水分和萌发新根两大作用，深入研究下去会有更多新发现。但是，生产一线科技人员写作能力往往不如操作能力，细致交流时可以逐步说清楚，交流不深入往往一句两句话带过，这大大限制了生产一线科技人员成果的发表。目前，我国职称评定和科技奖励偏重于纸面论文，对一线科技人员写在生产中的论文重视不够，而且缺乏有效评价机制，不利于调动一线科技人员投身科学研究的积极性。授予张继先医生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有望扭转这一局面，从而造就新型科研体系和模式：一线科技人员发表新发现，提出新问题，院校科研人员跟进研究，就像这次新冠肺炎一样。

2020-2-18行草于兰